第235章（2 / 2）

她视线超绝不经意的，扫过温庭筠身下的轮椅，在他即将开口的同时，自然而然的掏出一个小马扎“啪”的一声，放在他轮椅旁边，一撩裙摆，大大方方的坐下来后，伸手做了个“请”:“好了，开始你的演讲。”

这个动作让花梨瞬间矮了下去，需要微微仰头，才能与轮椅上的青年对视。

温庭筠微怔，望向花梨的眼神，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。

双腿尽残后，他早已习惯了旁人怜悯或敬畏的目光。更习惯了所有人——包括冉冉，与他说话时，那种自然而然的俯视。

如此细想，好似从未有人能这般毫无芥蒂的，用这样近乎平视的方式坐在他身边。

温庭筠：“”

握着玉骨扇的手指悄然缩紧，青年眼中所有情绪，都化做了一声叹息，“当真是破茧成耀眼的蝴蝶了啊。”

然而，花梨注意力都在他手上的玉和轮椅上，见这人连说好几句都不在正题，花梨逐渐失去耐心。

她还等着挣钱，带小塔买糖人去呢。

“只是，蝶翼越美，越是会招来那些惯于在暗处蛰伏的、觊觎美好的目光”

花梨:“……”

花梨忍无可忍！

“什么蝴蝶不蝴蝶的，我不是蝴蝶，我现在是进化的洋辣子！不仅扎手，还毒的人跳脚！”

“你最好快点说，别逼我对你使用暴力！”

钱难挣，屎难吃！

温庭筠：“”

目睹了全程的鳌拜：“”

它错了，它的宿主还是那个宿主，从来没变过。

能成功认识到莲濯温烬洛川晏樢和少爷的感情，不是她开窍了，而是那些人实在没招了。

再不告白，就得拜把子了。

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，温庭筠受到的来自精神上的攻击，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要多。

他终于认识到了眼前少女有多油盐不进，随即……老实的开启正题。

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，柳树干上正艰难向上爬的夏蝉，新蜕的壳还脆弱的挂在它身体下方。

声音平淡，却无端让人心生寒意。

“近些时日，我常常将神识抛却肉身的束缚，游离方外倒是窥见些有意思的感悟。”

“若将人比作这夏蝉”

花梨抬眸，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扫，树上那只刚刚破土、振翅试图新生的夏蝉，便被精准扼住了所有生机。

振翅戛然而止，悄无声息的化为齑粉，落入土中。

温庭筠收回手，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，“蛰伏数十载，饮露食土，挣扎破壳可若到头来，连振翅发声都是徒劳，甚至招至湮灭……”他微微侧过头，眼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。

“那这翅，还振么？”

蝴蝶，为什么不能是他的蝴蝶？

“轰隆——”

温庭筠话刚落下的刹那，天际极高处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闷响。

那并非暴雨将至的连绵惊雷，更像是一声短暂而遥远的、世界壁垒之外的警告叩击。

两个人心口同时一跳。

一旁正忽悠三岁小孩给自己按摩的鳌拜，伸懒腰的动作一僵！

它圆溜溜的大眼睛无意识地竖成一道竖线，死死盯住来自虚无高空处的雷声。

一段极其短暂、却无比清晰的破碎画面，如同淬毒的冰刺，狠狠扎进它的意识深处。

——无数崩碎的星辰、如同被撕扯的绒布，散发着死寂的微光。

——扭曲而贪婪的黑色触须，自从星辰的裂缝中钻出，将金色流光，寸寸剥离吞噬。

“嗡——”

画面一闪而逝，快得抓不住。

鳌拜僵在原地，久久无法回神。

花梨有瞬间的沉默。

她第一次、真正的、沉静地、将目光投向轮椅上的青年。

也是此时，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何为气运子。

无论善恶正邪，这些人都要比旁人更深刻地牵引因果，成为天地棋局中，最不容忽视的变数。

在这之前，她从未想过——小世界的人会不会在某一天觉察到什么，以至于窥探到天道之外的蛛丝马迹。

直到——她去了巫族，见到了那棵庞大的因果树。

世人或许会因为巫族想利用洛川渡劫失败，来讨一个飞升是错的。也甚至觉得萧臣过于癫狂，竟妄图吸取金丹之力一举飞升的行为，无比可笑。

但，某个节点，他们是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