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节（2 / 2）
&esp;&esp;“你们这群吃着国家俸禄的官员，到底做过多少功绩？当年榆林受突厥大军侵袭，第一时间发现此事的是云夭。朕登基后四处传出昏君流言，解决此事平定流言的是云夭。亲下关中，发现瘟疫以及灾荒兆头的是云夭。西巡之时，带着一百人不到，冒死潜入张掖拿回城池，抵御数万突厥的是云夭。朕身陷囹圄，彻夜马不停蹄带援军救驾的是云夭。想出加封政和公主，联合吉勒可汗之策的也是云夭。”
&esp;&esp;“便是你们口中的妖女，数次挽救助我大邺江山。而你们这群整日安稳待在大兴的官员，除了口诛笔伐，还做过什么？”
&esp;&esp;这般反驳的厉语一出，各个抱着怀疑的目光互相观望。很明显，他们不信区区一个卑贱女奴，能做出萧临口中所言。在他们看来，不过是皇帝为了保下妖女，所编造出的谎言。
&esp;&esp;身为贵族士大夫，他们有着自身的气节与傲骨，怎会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卑贱女奴。
&esp;&esp;于瞻道：“且不说一介女奴是否真的能做出这些。就算是真的，可是众口铄金啊陛下！”
&esp;&esp;萧临盯着他，死死握拳，“那你想要朕做甚？”
&esp;&esp;于瞻被萧临的威压逼得有些害怕，可为了心中正义，还是厉声道：“臣请求陛下！立刻诛杀妖女云夭！以挽救陛下怒杀齐阳之举，安抚官僚与百姓，匡扶朝堂纲纪。”
&esp;&esp;此话一出，萧临怒火中烧，身体中血液沸腾，直接抬脚踹翻书案，那案几上的香炉，砚台，墨水，奏章散落一地。
&esp;&esp;众朝臣骤然间一震，除了赵思有，闭眼不知在思索何事的宇文太尉，以及本就是皇帝的人，皆集体下跪，异口同声大喊道：“请陛下诛杀妖女！”
&esp;&esp;“你们都给朕反了！”萧临指着众朝臣怒骂，又看向于瞻，“于瞻，别以为你是中书令，朕就不敢杀你了，还有你们，以下犯上，以为朕不敢大开杀戒吗？”
&esp;&esp;赵思有这才满脸惊慌站出，道：“我能证明，陛下所言皆是事实……”
&esp;&esp;他还未说完，便被跪地的赵右仆射用力一拉，打断他的话语。
&esp;&esp;“请陛下诛杀妖女！”
&esp;&esp;萧临阴鸷一笑，“爱跪就跪着，只是给朕滚出太极殿！莫要死在这殿中，脏了朕的眼！”
&esp;&esp;说完，他便转头拂袖而去，满肚子怒意却发泄不出。
&esp;&esp;赵思有站在原地，看着身旁下跪的父亲，一时间语塞，不知所措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云夭在六局转了一圈，却没见到江雪儿，询问后也并不知何时才得归来，便只能放弃，又与徐阿母一同离开。
&esp;&esp;只是她敏感地注意到，无论是六局宫人，还是宫道上路过之人，都在有意无意盯着她看。当她看过去时，那些人又迅速挪开视线，加快脚步离去。
&esp;&esp;“阿母，最近宫中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？”云夭狐疑道。
&esp;&esp;徐阿母也不知，却也同样注意到众人的态度，只是摇摇头道不知。
&esp;&esp;两人往玄武殿而回，在御花园时竟遇到了许久未曾见到的韦令仪。自两人撕破脸后，韦令仪也懒得装了。
&esp;&esp;云夭避无可避，上前还是恭敬行礼道：“参见淑妃娘娘。”
&esp;&esp;“哼，真是不是冤家，不聚头。”韦令仪恶狠狠剜了她一眼，“莫要以为你在圣上耳边吹了枕边风便有何用。本宫，如今仍是一品淑妃，家父还加封柱国。而你，还是一个最底层的女奴。”
&esp;&esp;云夭实在不喜与后宫女子发生口舌之争，前世她便总是想方设法，在众嫔妃面前证明自己最受皇帝宠幸。可如今回头看去，是多么幼稚与无力。
&esp;&esp;而面前的韦令仪若知道，萧临留下她的目的便是做人质，根本没有立后的打算，她又会做何想？
&esp;&esp;云夭只是笑笑，淡淡道：“娘娘不是掌管内庭吗？竟如此清闲？”
&esp;&esp;韦令仪哽住，不知应说何，可当盯着云夭那双上挑的眼眸，便不打一气。她盯了许久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，“云姑娘还有心思担忧我有没有管事儿，不如先担忧自己好了，如今能不能活下去，都是问题。”
&esp;&esp;云夭见韦令仪说出此话时，虽是幸灾乐祸，却无半分玩笑，面色冷了下来，“娘娘此话何意？”
&esp;&esp;“不会吧，你竟然不知道？”韦令仪捂着嘴笑起来，“前几日，监察御史齐阳在早朝之上弹劾云姑娘干政，被陛下当场斩首。今日早朝，中书令再次出面弹劾，并上谏赐死云姑娘，以安抚众臣子之心。整个朝堂的大臣如今都跪在太极殿外。”
&esp;&esp;云夭心底一紧，冷冷看着她。
&esp;&esp;韦令仪继续笑道：“这么多人都要你死，你觉得，圣上是要他的江山社稷？还是要逆众臣之意，保下你？”
&esp;&esp;“你觉得我会信你？”云夭抿唇，说这话时很没底气。
&esp;&esp;韦令仪不屑道：“若你不信，便去太极殿看看。”
&esp;&esp;说完，便带着阿红转身离开。阿红在一旁看着她满脸喜悦之感，心中忧虑道：“圣上下了死令，若有任何宫人向云姑娘泄露此事，便与齐阳同罪，娘娘这样……不怕圣上震怒吗？”
&esp;&esp;韦令仪却丝毫不怕，道：“圣上这话，都是与宫人说的，可没与我说，我怎知不能告诉她。且说不知者无罪，更何况，太极殿那番盛况，并不是圣上想瞒，便能瞒得住的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云夭在御花园站了许久，思考着韦令仪口中的话。徐阿母站在她的身后相陪，面上担忧，“姑娘，还好吗？”
&esp;&esp;她这才回过神，朝着徐阿母笑道：“放心吧阿母，莫要担忧。阿母先回玄武殿，我想去一趟太极殿。”
&esp;&esp;徐阿母没有说话，一直看着她，直到云夭笑着将她赶走，才一步三回头离去。
&esp;&esp;待徐阿母走后，云夭移步往太极殿而去。
&esp;&esp;不知何时起，忽然天降大雪，她未带伞，雪花落在她的睫毛处，融化后竟成了雪水流入眼眶，她眨眼揉了揉，待睁眼时，发觉自己已走到太极殿外。
&esp;&esp;太极殿景象可谓壮观，数百朝臣整整齐齐跪在殿前，跪在最前方的便是中书令于瞻，以及赵仆射。他们的膝盖已然被浸湿，身着单薄朝服，冷得瑟瑟发抖。
&esp;&esp;不少年纪大了的朝臣满头白发，摇摇晃晃，却双眼矍铄地看着前方，撑着屹立不倒。
&esp;&esp;云夭说不清自己是何情绪，一步步向前走去，他们听到脚步声时转过头一瞥她。
&esp;&esp;她注意到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憎恨，让云夭万分不解，又上前几步，从排列的队伍中央穿过。当她每路过一人之时，都会有人抬起头看向她。
&esp;&esp;或厌恶，或鄙视，或悲悯，甚至还有惊艳与窥觎。
&esp;&esp;她终于走到最前排，站在于瞻面前，与他对视许久，而后疑惑又冷静开口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&esp;&esp;云夭的反应不在于瞻预想之中，他以为这样一个以色侍人的妖女，看到这阵仗后会吓得逃离躲起，可没想到她竟站到自己面前，居高临下问为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