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0节（2 / 2）

&esp;&esp;张茂则同样露出笑容，带着他到了内间：“狄公子，伱今日怎的来了文锦居？”

&esp;&esp;狄知远目光微动，取出刚刚翻看的话本：“我为一部令人惋惜的著作而来。”

&esp;&esp;“《汉朝诡事录》！”

&esp;&esp;张茂则的视线落在书封上，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：“最新一卷确实大失水准，我来此也是要探访一下著作者，即便创作遇到了难关，亦不可操之过急，毁了前面的心血！”

&esp;&esp;“果然如此……”

&esp;&esp;狄知远知道这位行事沉稳平和的中贵人，不会为了一部侦探话本特意出宫，但他身后的那位，就是忠实的读者了，恐怕此时正大失所望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，低声道：“倘若《汉朝诡事录》已成绝版，后面都没有了，张先生觉得该如何是好？”

&esp;&esp;第六百四十一章 番外第十章 头号嫌疑人

&esp;&esp;文锦居。

&esp;&esp;后堂。

&esp;&esp;掌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：“张先生恕罪，老朽实在不知著作者的身份，这部传奇话本每篇的稿子，都是对方按时送来的……”

&esp;&esp;张茂则语气温和：“陈老不必如此，我没有怪罪你之意，只是此作风靡京师，又出版了一载有余，你们就从未询问过住处么？”

&esp;&esp;掌柜苦笑道：“张先生容禀，起初是必须留下住处的，知道了住处，便免不了上门催促，这些著作者每每都是能拖则拖，厌烦了便搬离住处，后来书肆也不敢干涉，尤其是这等市面上最红火的话本，都是我们巴结着著作之人呢！”

&esp;&esp;张茂则稍作沉吟，换了个切入点：“既如此，每次送书稿来的，是什么模样的人？”

&esp;&esp;掌柜道：“是一位娘子，戴着面衣，看不清楚相貌，听声音，年岁不大……”

&esp;&esp;张茂则微微凝眉：“相貌遮挡，却还有其他，陈老仔细回忆一下，这位娘子有什么别的体貌特征？”

&esp;&esp;掌柜眨巴着眼睛，思索片刻，缓缓地道：“老朽实在想不出特别之处，这位娘子头上没有钗饰，衣衫也十分朴素，除了身材高些，就是民家妇人打扮。”

&esp;&esp;“身材高挑？有多高？”

&esp;&esp;一旁默不作声的狄知远突然开口，甚至起身比划了一下：“是不是这么高？”

&esp;&esp;他比划的正是比阿侬高出半个头的身高，掌柜见了点头道：“对！对！就是这般高挑！”

&esp;&esp;狄知远目光闪了闪，闭上了嘴，张茂则继续问道：“书稿是由这位女子带来的，润笔也是交由这位女子带走的么？”

&esp;&esp;掌柜道：“是！”

&esp;&esp;张茂则道：“以《汉朝诡事录》的大热，润笔不在少数，用的是银铤？铜钱？还是交子？”

&esp;&esp;掌柜解释：“原本用的是银铤，但那位娘子特意吩咐我们换成交子，方便她取用。”

&esp;&esp;“倒是周全……”

&esp;&esp;张茂则说到这里，看向狄知远，示意自己问完了。

&esp;&esp;狄知远接上：“《汉朝诡事录》的第一册，是去年初问世的，从那时起，出面交稿和收受润笔的，便是这个蒙面的娘子么？”

&esp;&esp;“第一次不是老朽接待的，老朽要去问一下伙计，请狄公子稍候。”

&esp;&esp;掌柜不敢随意回答，起身出去，将伙计招来，仔细问了后，这才给予肯定的答复：“是！从去年年初，第一次来到文锦居递送稿件时，便是这位娘子出面！”

&esp;&esp;狄知远道：“她是否特意强调，稿件要重新誊抄？”

&esp;&esp;如今的活字印刷术，已经被杭州书铺的毕昇发明了出来，但那個是文教大兴后为了降低本钱而兴起的印刷法。

&esp;&esp;市面上的精品书籍追求质量，用的仍然是雕版印刷，毕竟雕版印刷不仅字迹清晰美观，还能欣赏著作者的书法，实在赏心悦目。

&esp;&esp;不过如果著作者想要遮掩身份，那就如科举应试需要弥封誊录一样，肯定是寻找书法好的匠人，将所著的内容重新誊抄一遍。

&esp;&esp;这样印刷出来的书籍，再熟悉的人，也只能通过文风做判断了，无法完全确认。

&esp;&esp;庞元直对《汉朝诡事录》的著作者猜测就是如此，他怀疑是司马光所著，却不能完全肯定。

&esp;&esp;此时听了关于稿件誊抄的询问，掌柜回忆了一下，再度点头：“那位娘子从一开始，就强调了要匠人连夜誊抄，想来是不愿暴露笔迹……”

&esp;&esp;狄知远眉头一扬：“连夜誊抄？原版稿件要收回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是的！”

&esp;&esp;掌柜道：“连夜誊抄后，第二日她就会上门收回原稿！”

&esp;&esp;“确实滴水不漏……”

&esp;&esp;狄知远微微颔首，又问道：“贵居接受稿件后，可有审核？比如这最新的一册，相比从前，是不是有失水准？你们难道就没有趁着她回来收原稿时，提出异议，让著作者重新修改么？”

&esp;&esp;张茂则默默点头。

&esp;&esp;这话说到了许多翘首以盼的读者心坎里，比如宫中那一位，是很期待最后一卷的，结果看完后表情十分难看，张茂则也是当年从《苏无名传》一路追过来的，又何尝不是满满的失望？

&esp;&esp;掌柜也露出苦笑：“怎会不在乎呢？不瞒狄公子，我们看到这最新一部的稿件时，也觉得……不尽人意！第二日那女子登门时，老朽就提了提，她却毫无反应，拿了原稿就离开了！润笔出了，刊期定了，商议之后，只能刻印出书！”

&esp;&esp;狄知远目露沉吟。

&esp;&esp;如此看来，书肆在面对这些著作者时，处于完全的被动，甚至无法督促续作的质量。

&esp;&esp;可商人逐利，以《汉朝诡事录》如今在民间的红火，文锦居真就完全被著作者拿捏，丝毫不做应对？

&esp;&esp;带着怀疑，他开始询问各种细节。

&esp;&esp;女子登门的具体时辰，可有看到仆婢在外等候，来去是否坐着马车，带来的书稿用什么器物存放，是否以任何方式调查过著作者的身份等等。

&esp;&esp;足足问了小半个时辰，狄知远挥了挥手，口干舌燥的掌柜这才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。